[漂流]二千公里风和浪


1998年中国珠江漂流回望就在几天前,中国珠江漂流活动刚刚结束。蓦然回望,那却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情了。1997年底,几个热血男儿经国家体育总局首肯成立了中国珠江漂流委员会。曾参加过长江、黄河两江漂流的王琦、秦大安和参加过中日梅里雪山登山队的宋一平被委以重任。他们从几百名自愿者中挑出了15名队员。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1998年1月,陆路沿江考察。1998年4月[漂流]二千公里风和浪,参加贵州马岭河国际皮划艇比赛。1998年4月,南盘江中美德联合试漂集训。1998年5月,怒江集训。1998年5月29日,在云南沾益县马雄山珠江源头举行取水仪式。1998年5月30日8月8日,胜利完成漂流。在艰苦的71个日夜里,中国珠江河流队从云南马雄山出发,穿越了滇、黔、桂、粤四省区,行程2000多公里,到达了珠江入海口之一虎门。应该说1998年中国珠江漂流活动基本上是一次成功的漂流活动,这不仅因为这次活动没有一人伤亡,更重要的是全队至至终对漂流活动科学的认识和运作。

七十一昼夜风餐露宿苦作乐

回望’98珠漂,几乎全体队员都觉得似乎是很遥远的事了,因为漂流实在是太艰苦了,整个行程里大家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甚至落了多少英雄泪,谁也难以回想。参加珠漂的队员其实都只是普通人,他们中有干部,有司机,有电工,有军人,参加过漂流或大型探险活动的人仅占少数。长达71天的野外生活如果没有坚韧的意志是难以坚持下来的。在珠江两岸,真正属于无人区的地方只有一两处,每隔两三天队员就能住到乡镇里。但吃饭仍成问题,每天午餐午餐是一早准备好的,或馒头、或饼干,有时一人也有一个鸡蛋或黄瓜,晚上若有市镇倒能解解馋,但很明显营养方面跟一上。通过广西巴桑无人区时更试过4天没吃上一片青菜,全靠方便面、压缩饼干和午餐肉度日,以致于至今大家对这几样东西都有些过敏。住帐篷对很多年轻人来说感觉是很浪漫的。其实不然。白天太阳曝晒后的草地或沙滩在晚上显得湿热,一晚上睡下来腰酸骨痛,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小虫子来骚扰你,皮肤炎症成为珠漂队再普通不过的病了,因为几乎人人都有。队里没有专职司机,队中唯一的设备车——一部中巴,只能靠会开车的队员来开了,一般一人开5、6天。吕云昆、施宝文、汪万云为此付出了很多,让他们离开队伍、离开珠江水的心情是很难受的。同样不论开这部车,还是坐这部车也是令人难受的,这部破烂老爷车经常坏。在贵州罗甸县记者曾试过坐设备车去75公里外的县城发稿,车走走停停,修修走走,来回150公里的路走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整整24小时。对于珠漂队的球迷来说,珠漂活动办的很不是时候,世界杯的战事正如火如荼。球迷看不到球赛,甚至连比赛结果都不知道的感受许多球迷都会深知其中滋味。有幸能在山村乡里看到开幕式和决赛已是令我们大叹幸福的了。

与浪花共舞造就热血好男儿

一切物质上的艰苦是令人痛苦的,但它也磨练出了一批坚毅勇敢的汉子。吴金贵,年仅22岁,是队中最年轻的队员。他参加工作才一年多,但为了参加珠漂,他借款万余元,在珠漂开始一周后赶上了队伍。看看开漂前的照片,白面小书生现在已是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眼睛里透出成熟和刚毅。吕云昆,珠江源头第一城曲靖市的一名工商干部,说话有点慢的他办起事来却从不含糊,甚至是极度认真。队里任命他担任旗手,负责国旗和队旗,他视国旗、队旗为生命。在广东肇庆,队友不慎丢失了队旗,他闻讯后嚎啕大哭,那情景让前来采访的记者都为之感动。队中唯一的女队员前面颜佩兰是最值得一提的。她今年43岁,是一位私营业主,离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能参加球漂活动并坚持到底,不论从生理、心理上说都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颜佩兰对记者说过一句话:漂流不能让女人走开。漂流71天的日子,让一群来自四面八方的,社会各个阶层的人团结在一起。队员们在队里学会了许多,大家互相关心,互相理解,每个人都变得很成熟,很理智。的确,在一条船上经过了多少次生与死的考验,有什么理由不对生活有所感悟呢!队员梁涛告诉记者:珠漂不仅是一次漂流,也是一次人生的洗礼,他在珠漂学会了很多、很多。

雷公十八滩几与死神擦肩过

与浪花共舞是令人惬意和兴奋的,也只有在冲击险滩,与浪花共舞的时候,一切物质上的缺乏和艰辛才不足为道。珠漂队员们似乎已离不开了珠江水,只有在水上大家才觉得舒服,但浪花有时也是凶恶的,让我们回望一下'98珠漂的几次翻船经历。 1998年5月,怒江集训。橡皮艇翻了,中央电视台两名记者落水,一部价值近30万元的摄像机也回归了自然。队员和记者们首次体会到了接近死神是什么滋味。也就因为这次落水,好几家电视台和报社记者随之退出。6月3日,在云南宜良狗街北古城水坝,秦大安队长率领的1 号艇在过坝时全船队员落水,队员像是在洗衣机里一样在水里打转,人工水坝为防止浪花的冲击而在江底修建了不少防震柱,回卷浪形成的漩涡让队长秦大安在水底停留了近4分钟之久。小小水坝落差仅2。5米,但它告诉我们人工水坝不适合漂流。6月21日,在广西天生桥水电站下面的约3公里的地方,珠漂队差点全军覆没。那里就是雷公十八滩长约20多公里,两岸悬崖耸立,峡谷狭窄,两边没有人家,没有山路,江底利石交错,险滩连环,几乎500米就有一滩。珠漂队在通过第一滩“天关”时,副队长宋一平落水受伤;在尝试通过第二滩“地狱”时,耗时3小时竟只前进了约200米,队长秦大安更从崖石上摔下,跌破了头。晚上10点多,正当队员们就地休息,准备第二天再进行冲击时,闻讯赶来的天生桥武警水电一总队约一个连的官兵耗时3小时才将珠漂队搬上了距离只有50米的山间小路。事发后,珠漂队再次派员对雷公十八滩进行考察,考察的结果是目前珠漂队的设备、技术、后勤救援等方面都不能保证成功地进行冲击雷公滩,很可能下一船就会翻一船,下一人就会死一人,这一段只有放弃。7月13日,珠漂队补漂云南禄丰村江段。出发不足100米,橡皮艇撞上了一废弃的桥墩,全船落水。山东电视台的一部便携式摄像机,本报记者一部价值千元的傻瓜相机以及队员不少财物随江东去。最不该翻船的地方翻船了。漂流的不可预见性得到了证明。事实告诉我们,大自然是不能被征服的,人和自然只能了解、沟通和融合,人与江河的对话也并不容易。

一路情款款划破手指挥血书

'98珠江漂流活动有许多令珠漂队员感动和感谢的地方。本报6月15日《珠漂直击》曾刊登过一篇珠漂队员梁涛的日记,日记中记载了云南师宗县普杰村的刘忠义等五位壮族兄弟日夜为珠漂队做饭送饭的事情,这些纯朴热情的劳动人民唯一的要求是在珠漂队的橡皮艇上躺一会儿。我们无法忘记,6月14日,在云南阿那黑水电站,热情的电厂工人每家炒了一道菜送到珠漂队的营房,而他们每半个月才能走出大山去采购生活用品。我们无法忘记在广西天生桥水电站,那一张张年轻甚至稚嫩的战士的面孔,是他们冒着危险救出了整个珠漂队,而他们却不肯喝一口队员们递过去的水。同样我们也感动,感动广西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的邓俩庆老先生和云南禄丰村的小李。前者坐公共汽车近200公里,一路追访漂流队,只为能漂上一段,圆一圆10年前自己组建珠江红水河漂流未果的梦;后者为了圆此梦,竟划破手指写血书。多少人和他们一样对自己生活的母亲河怀有深厚的感情啊!整个珠江漂流活动除了要感谢无数关心我们的人民外,还要感谢的就是沿江各级政府。一个群众性的体育活动如果没有政府的大力支持是很难圆满完成的,从珠江源头到虎门入海,各地的政府、港监、公安等都给予了无私的帮助。当然本次活动在体育文化与企业参与方面明显做得不够理想,这其中有与世界杯冲突的因素,也有组织工作不尽人意之故。作为一个旁观者,只能对此感到遗憾!

滔滔珠江水千呼万唤母亲河

漂流是什么?漂流的意义何在?这两个问题珠漂队至今还未能争论出结果。观点是多种多样的。有人认为漂流是勇敢者的运动,不应畏惧一切险滩;有人认为漂流完全是一项体育活动,是一种完全的个人行为,不应附加什么其他头衔或寓意等等。到底怎样看待漂流?为了什么去漂流?漂流的规则到底是以什么为准的?放弃是否错误?……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大家,队员之间经常会为这些问题争执起来,但大家一直在努力寻求统一。本次珠江漂流活动有一宣传宗旨,通过漂流,热爱珠江、保护珠江、建设珠江、发展珠江。漂流本身只是一项运动,但这项运动的目的除了体育方面的锻炼外,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了解大自然感受大自然是参与者所追求的。在这一点上,珠漂队员们是基本上统一的。通过珠漂活动,我们进一步了解了珠江流域的风土人情、经济文化、环保绿化。我们看到了落后沿海几近半个世纪的贫困山区,看到了森林被破坏,看到了工业对大自然的巨大污染,看到了盲目建设水坝而被堵塞的航道,我们看到了许多东西,感受有时难以形容,也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对于队员个人来讲,漂流也不仅在于磨练了意志、了解了江河,很大程度上是对生活有了更积极的态度,他们学会了沟通,学会了宽容,学会了用积极的态度去呼唤社会良知,去感染身边的人,一次漂流,一次人生的洗礼。回望’98珠江漂流,每时每刻都值得回味。尽管日子渐渐远去,得总感觉红的国旗和珠漂队旗仍在珠江水面上猎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