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和小鸟“小小”


  那是一个暮春的傍晚,王妈妈独自沿着绿荫浓郁的人行道散步。忽然,一个小东西从树上落下,不偏不斜,就掉在她的面前。弯腰一看,是一只毛未长好的小鸟,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小鸟已摔得奄奄一息了!善良的王妈妈一心要救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就用双手把它捧回家。

  当她小心地摊开双手时,糟了!小鸟一动也不动。她叹息着:“唉!可怜,死了。”不忍心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她用一块棉花垫着,把它放在花盆上,觉得那花香叶绿的小小氛围,也许能成为它喜欢的墓地?明天再把它埋葬了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王妈妈去看花盆上的小鸟,哈!它活了,正张着嘴要东西吃呢!看着小家伙那嗷嗷待哺的样子,慈爱的王妈妈觉得全身一股暖流涌过。可给它吃什么呢?王妈妈不无歉意地对它说:“只能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啦。”从此,吹凉了的饭粒,剪细了的菜叶,挑选过的肉末……虽也只是有啥吃啥,但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王妈妈像喂小宝宝似的喂养它,对它说 :“叫你什么呢?你那么小,就叫你‘小小’吧。”

  小小长得很快,毛茸茸的,会从棉花垫上站起来了。等它会跳上跳下时,王妈妈给它买了个鸟笼,但这又不是“笼子”,王妈妈不关鸟笼的门,它只不过是小小自由进出的“窝”罢了。

  吃饭了,王妈妈端着碗到阳台上的小桌子边坐下,喊着:“小小,小小呢?”小小“叽叽”地答应着,跳到小桌上站在王妈妈的对面。现在不用喂了,王妈妈边吃边给:“这是你的,好吃吗?”“吃干净,不要浪费。”……小小边吃边“叽叽”地对答着。

  王妈妈要出门,对小小说:“我去买菜了。”“我去倒垃圾了。”……小小紧跟不放,一直追到门口。王妈妈爱抚地说:“我就回来。”好不容易才把它哄到门里把门关上。王妈妈出门办事总是早点赶回来,因为惦着家里的小小。回来一打开门,小小一定站在离门最近的那张椅子的靠背上在等她,王妈妈赶快亲亲它。

  王妈妈休息时,坐在桌子边看报纸。王妈妈看报纸的这一面,小小站在桌子上看报纸的那一面。王妈妈笑话它:“小小,你不识字吧。”小小也高兴地“叽叽”答应着。

  小小的茸毛里长出不少灰黄羽毛,漂亮起来了。“你是什么鸟呀?”王妈妈问它,它只会“叽叽”。王妈妈说:“后面那排房子有人养着个画眉,叫起来可好听呢。”说着就捧起小小到后窗前,指着那边阳台上的鸟笼。正巧,那笼子里的画眉引吭高歌婉转嘹亮。王妈妈说:“你也学着点。”小小好像听懂了,它昂起头,微微张开翅膀,用出全身力气,十分费劲地发出“叽——呀,叽——呀”的叫声,它那么用力,以至翅膀都瑟瑟发抖了。王妈妈赶紧带它离开,喃喃地说:“别叫了,太累!你就‘叽叽’地叫好了。”王妈妈真心疼它。

  小小非常可爱,可是它却有个大毛病:随处大小便。有一次王妈妈对着电视机上的鸟粪叱责它:“这是你干的好事,我要打你的屁股!”小小从未受过大声责骂,它先是睁着惊恐的两眼,而后伤心地耷拉下小脑袋,渐渐地蜷缩起身子,好可怜呐!王妈妈赶快捧起它,后悔地说:“小小,我再也不骂你了。”王妈妈真的不再骂它,只是自己辛苦点,随时为它抹去,还说:“你拉吧,我会擦的。”

  小小一天天长大,已经羽毛丰满,在屋子里飞来飞去。王妈妈担心它会飞走,开始关上阳台上的窗户。不过她又想,鸟儿总是要飞的,她不能剥夺小小的自由。那天她狠狠心,打开了阳台上的窗户准备让小小飞走。心想,只当抚养了它一场,做了件好事,留下快乐的回忆也够了。但她仍然心情紧张地看着小小:小小轻捷地飞上窗台,睁大眼向窗外看了一番,流露出一种陌生的、甚至惊恐的眼神。它又侧着脑袋回头看看王妈妈,然后毫不犹豫地飞回屋里,停在王妈妈的肩上。王妈妈感动了:“小小,你不离开我,谢谢你!”

  从此,窗户只管打开,小小即使飞出去转悠一圈,也不会离开这个“家”。

  王妈妈本是有福之人,儿女都有出息,可是很少有时间回来。她自我安慰:“他们忙啊,忙才好。”只是原本热热闹闹的家,变得空荡荡。尤其老伴去世以后,这个“空巢”更是太冷清了。呆在家里,整天、整月、整年都没人能说个话。

  自从她这个“空巢”里来了个小小,情况就变化了。她在喂养小小时,找回了做妈妈那份慈爱的幸福感;她在为小小忙碌中,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和充实感;几年了,在家里无人说话的王妈妈,如今跟小小说个没完;在外面少言寡语的王妈妈,如今见人有说有笑,人人都爱听她抚养小小的新鲜事……总之,冷清孤单的王妈妈变得爱说笑爱热闹了,小小给她带来了那么多的“快乐”。

  然而,有一天小小死了。

  这个故事,是王妈妈生病住院与我成为同病房的病友时讲给我听的。

  记得听完这个故事,我曾满怀惆怅地说:“王妈妈,你再捡到一只小鸟就好了。”王妈妈却理智地说:“再捡一只?不可能的。”她深有所悟地对我说:“只要关爱别人,你就不会孤独。鸟都这样,何况人呢?”我铭记下她的哲言。

  虽然小小死了,但是我相信,慈爱善良的王妈妈会在生活中找到她各种各样的“小小”,“小小”就是一种快乐,是在关爱别人时才能有的一种快乐的、甚至幸福的心情。